伯恩斯坦如何解读贝多芬歌剧丨《年轻人的音乐会》第二季导赏
伯恩斯坦《年轻人的音乐会》第二季导赏
听伯恩斯坦讲《费德里奥》的故事
导读：在伯恩斯坦《年轻人的音乐会》第二季第一堂课中，伯恩斯坦将为我们带来贝多芬唯一一部歌剧作品《费德里奥》的讲解。伯恩斯坦首先讲解这部作品的情节，其次讲解作品的音乐。我们今天就为大家摘录其中一段文稿，来让大家直接体会伯恩斯坦如何理解这部歌剧作品。撕掉拿破仑名字后，贝多芬首演了这部歌剧丨伯恩斯坦《年轻人的音乐会》第二季导赏
伯恩斯坦讲解：
歌剧《费德里奥》（Fidelio）是贝多芬伟大的作品之一，其中包含了人类有史以来创作出的最精彩的音乐，是所有歌剧中最值得珍惜和崇敬的作品，是关于爱、生命、自由的永恒丰碑，是对人权保护、表达己见、提出异议的赞颂。它是对暴政压迫的政治反抗，是对婚姻中美好与圣洁的赞美，是对上帝的笃信并将其视作人类最根本资源的珍视。所有这些都是贝多芬在《费德里奥》中表现的，而且还有其他。
然而随着歌剧的发展，所有人都承认《费德里奥》（Fidelio）这部作品是有缺点的。有些评论家觉得它满是瑕疵，还有人称其为一部失败的作品——纯粹惹人生厌。其实，尽管这部作品在德语国家经常上演，却很少在美国演出。它很难像《卡门》（Carmen）或者《阿依达》（Aida）那样成为大众最喜欢的歌剧。当时贝多芬从来没有要假扮成一位歌剧作曲家：他在《费德里奥》之前从没尝试写过歌剧，之后也没有。单单这部唯一的作品，他倾注了全部心血。想象一下：他在十年的时间里写了三个不同版本。他创作、再创作，他去掉二重唱、改为咏叹调，他还对对白进行了修改。光是开头就创作出了18个不同版本，甚至歌剧开始前的序曲还创作出了4个完全不同的版本。即便是这样也还是有不完美的地方，到今天也是如此。它还是一部有瑕疵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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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仍是杰作，因为好的地方非常非常出众，不那么好的地方也还是很优美。其实贝多芬的形象在我们的脑海中有点被神化了，当他的音乐不是那么完美的时候，我们很容易对他过于苛刻挑剔。此外，这部歌剧的问题大多是戏剧方面的问题，而非音乐上的问题。也就是说，是和表演有关的。所以我觉得我要给你们解释这部作品，最好的方法就是跟你们快速讲一下歌剧中的情节，这样你们就会在我们演奏之前明白我说的意思了。
故事发生在西班牙塞利维亚（西班牙城市）外一个巨大、阴郁的国家监狱里。（想象一下：整部歌剧都在一个阴郁的监狱里，这个开头就有点呆板。）时间是18世纪末，就在法国大革命之后。那时人人都关注着自由和暴政。这个故事和所有经典老旧的情节一样，是关于一个男主人公、一个女主人公和一个坏人的。男主人公是一个贵族，叫弗洛伦斯坦（Florestan），因为勇敢地反对暴政，尤其是反对邪恶的政敌皮扎罗（Pizaro），许多年来一直被秘密、不公地关押在这所监狱里。后来皮扎罗正好掌管这所监狱，这里自然就成了弗洛伦斯坦的地牢了。这就是男主人公和那个坏人。现在来说说女主人公。女主人公是弗洛伦斯坦深爱的妻子，叫莱奥诺拉（Leonore），她在整部歌剧中都在设法让她丈夫重获自由。为此她女扮男装，化名费德里奥（Fidelio），在监狱里当狱卒的助手——不是给邪恶的大臣皮扎罗做助手，而是给一个心地善良的狱卒小老头做助手。坦白说，她的化名“费德里奥”选的非常好，因为它意味着“忠贞的人”——莱奥诺拉就是这样忠贞。她唯一强烈的诉求就是和她的丈夫团聚。她计划在监狱里找到一份差事。她想，一旦她进入到监狱工作，她就能找到关押弗洛伦斯坦的秘密地牢了——整个监狱里最黑暗最深处的那间牢房，只有狱卒知道——一旦她找到了，她就能带她丈夫逃跑。这些她都聪明做到了，最后结局很美好。
作为歌剧的情节这些都非常好，但很不幸歌剧里还有个次要情节。麻烦就出在这里了——这个小小的次要情节是关于那个狱卒、他的女儿和他女儿的男朋友的。这个狱卒是个友善、直爽的农村小老头，名叫罗可（Rocco），他有个年轻的女儿名叫马捷琳娜（Marzelline），监狱的年轻看守深爱着马捷琳娜，他的名字叫雅丘诺（Jacquino）。雅丘诺想让马捷琳娜和他结婚。但是，马捷琳娜却没有回应他的感情。因为她爱上了新来的助理费德里奥，当然，她并不知道费德里奥女扮男装。一般这种情境下，歌剧会因为身份的挫人而变成一部很好笑的喜剧，会有尴尬复杂的关系和很多令人捧腹的笑点。但这个小小的滑稽三角恋和弗洛伦斯坦与莱奥诺拉的贵族悲剧交织在一起了，所以这个次要情节逐渐在复杂的关系中迷失了，最后淹没其中。我们来看，在最后，当弗洛伦斯坦获得自由，与他的妻子莱奥诺拉光明正大团聚的时候，可怜的小马捷琳娜才忽然意识到根本就没有费德里奥这个人。她只有一句简短的台词来表达她的惊讶，“啊”，就这样。没得到什么补偿。至于可怜的雅丘诺，他甚至连一句表达惊讶的台词都没有。他只是和所有人一起唱着欢快的终曲。我们假设这两个年轻人最后在一起了，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不过我们并不能确定。
好了，这是贝多芬不得不应对的戏剧方面的问题。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贝多芬，这应该是剧作者的错。他才是应该怪罪的人。但是很不幸，这些问题不可避免地反映到了音乐上面。你们看，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歌剧搅在一起了。比如，每次我们在演奏关于狱卒、狱卒女儿和她的男友（就是那个次要情节）的时候，音乐都显得无足轻重。很迷人，但不是很重要。但一旦莱奥诺拉和弗洛伦斯坦登台，音乐就变得高雅起来，而且好像最能激发出贝多芬的创作。
《费德里奥》极简欣赏指南
贝多芬一生创作了很多交响曲与钢琴音乐作品，但是他仅仅创作了一首歌剧作品——《费得里奥》。这部歌剧在1805年首演，与《英雄交响曲》、《热情奏鸣曲》、《克莱采小提琴奏鸣曲》等，是他在这个时期的标志性作品。
这唯一的一部歌剧，充分体现出贝多芬对社会现实和伦理题材的巨大热情，他在创作《英雄交响曲》之前，就开始构思这部歌剧，不过，由于反复的琢磨，进度反而很慢，所以他又掉头去创作《英雄交响曲》，他曾感叹道：“在我所有儿女当中，这一个是最难产而且给我带来最大痛苦的，所以他也是我最疼爱的一个。”可见他对这部歌剧所倾注的心血。
这部歌剧的传奇性不仅于此，在它首演时的名称是《莱奥诺拉》，但它的首演是失败的，所以贝多芬在这之后，又修改了数处，序曲就有四稿，而且这几首序曲中的后三首至今依然被经常演奏。编号第二的，是首演时的序曲，编号第三的，是现在演出最多的曲目，也就是命名为《莱奥诺拉第三序曲》，他是贝多芬在歌剧缩减为两幕后，再次上演时的序曲。是运用主题材料与结构概括地表现歌剧内容的第一部伟大的序曲，是全歌剧的缩影，也是当今歌剧序曲中著名的一首。开幕前奏的《费德里奥序曲》紧扣全剧主题，突出表现了女主人公莱奥诺拉的英雄性格，歌颂了她对爱情的忠贞和不屈精神。序曲的引子以两个对比的音乐形象——莱奥诺拉的果断、刚毅的动机和弗洛伦斯坦的悲叹音调——的交替更迭作为开端，接着由弦乐的震音和弦，烘托出牢狱中阴森、不祥的气氛。这部序曲中具有强烈的独立性，富有戏剧感染力。而这部歌剧的第四首序曲，是被更名为《费德里奥》后，再次写作的序曲，也是后来固定为歌剧出演时所用的序曲。
这部歌剧的剧情是：贵族唐·弗洛伦斯坦因反对暴政而身陷囹圄，政敌皮萨罗阴谋将他慢慢饿死在狱中。弗洛伦斯坦的妻子莱奥诺拉为营救丈夫，女扮男装，化名费德里奥混入监狱，充当狱卒的助手。由于她的照料，弗洛伦斯坦幸免于死。最后，当正直的国务大臣将来查监，皮萨罗惧怕阴谋败露而决意亲自杀害弗洛伦斯坦时，费德里奥奋然举枪保护丈夫，使皮萨罗不能下手。随即，国务大臣到，费德里奥明示自己的身分，并为丈夫申诉冤情，终使沉冤昭雪。
从后世的反响以及贝多芬本人的创作看，歌剧这个体裁对于他来说，似乎并不是非常擅长。剧情一般，唱段中也没有非常脍炙人口的段落，而乐曲的旋律与他本人的其他作品相比，似乎也逊色不少。所以，贝多芬本人或许也感受到了这一点，而在后来放弃了对于这种体裁的创作。
不过在这之后，贝多芬也曾经为《艾格蒙特》这部戏剧创作了配乐，为《雅典的废墟》、《斯蒂芬王》等作品也创作了一部分配乐，在晚年也写了一些对歌剧创作的构划，甚至是在《第九交响曲》中创作的“欢乐颂”的乐曲段落，可以看出他确实还对这些关于喜剧类型的作品产生一定的兴趣，但是他的重心转移到这些作品的内涵，以及艺术使命和崇高人性的追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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